那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。

    五指并拢,从腕带指平直伸出,如一叶刀锋横在颈侧,藏锋于手,沉劲骨中。柳夕久久不能回神,沉吟半晌方才开口:“二哥。”

    柳浮云自黑暗中走出,抽回手问道:“去哪儿?”

    “母亲喊我到兰亭斋,把北风冽送去给大舅舅。”柳夕笑容盈面,看着柳浮云好奇道,“不是说叶三哥有书信传来,邀二哥外出同游。怎么到了今日还不曾动身?”

    前段时间为名剑大会之事,藏剑山庄和明教好好地闹了一场风波。那之后叶英接任庄主,叶炜又被叶晖拘在山庄里三个月不得外出。好容易趁着守备松懈跑了出来一路北上,他才和柳浮云得以重聚,柳夕自然是知情人。

    只是没想到——柳浮云说道:“手拿出来。”

    柳夕呼吸一错,僵持了约半盏茶的时间,才慢慢伸出手来。

    一朵粉白色的山楂海棠花。

    太行山横断八百里,却从来没长过这一种树,定是有人从庄外带进来的。柳浮云问道:“武鳐天?”

    柳夕一时无话,微凉的月色照在她的头顶,只剩下一朵小小的影子。柳浮云叹了口气,望着柳夕,和她相顾无言。

    对柳夕,柳浮云一向是宠爱有加。

    可随着年岁渐长,柳夕也渐渐有了自己的心思。她并不像大哥和三弟一样都是男孩子,从小水火不避、痛痒两便,也不和柳弄痕、柳如萍一般与男人们同处共事。柳夕从小便体贴周到、善解人意,一定要形容的话,更像是母亲那样的如水温柔。

    偏偏是这份细腻心思,让柳浮云无所适从起来。

    严厉或是纵容都行不通,亲近或是疏远都办不到,柳浮云想要照顾柳夕,却不希望矫枉过正。随着他在刀法上一日千里,对待柳夕也越来越裹足不前。

    尤其是在她感情的处理上,更是一塌糊涂。

    “二哥,”柳夕主动开口,打破了这个困局,“那一日在昆仑山上,他易容成我的样子挑拨离间,骗了你,还骗了叶三哥。等我察觉到不对……早就为时已晚。”她只见到了悬崖边上的武鳐天和林欲静。

    “他就那样轻描淡写地站在风口上,衣衫猎猎作响,仿佛随时都能掉下去的模样。可我知道,那是绳池剑宗的独门轻功天池风,他一向都学得十分出色。

    “武鳐天回过头来,问我:‘是不是橘生淮南为橘,生淮北为枳?’可就算我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,他都没低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