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晟皇宫的湖心亭。
李璠特意没选在压抑严肃的正殿见言斐,而言斐也没有换回官服,只是穿着一身惯常的青衫。
听到身后的人声,李璠微微回头,“小言大人来了?”
“贺圣上大喜。”言斐遥遥行礼,“言斐来迟了。”
瞧见言斐一身青衫,李璠眼神一滞,“小言大人的气色,瞧着不大好。”
“太医说过,言斐的弱症来自娘胎,时好时坏也是有的。”言斐默默颔首,“恐今后也不能再为陛下和朝廷效力了。”
李璠本欲上前扶起言斐,但看见那个单薄的身影后退一步,他眼神寥落,只抬手让身边內侍代劳,轻声道:“你还是恨朕。”
“微臣不敢。”刚刚起身的言斐又是一揖,“朱夫子曾教导言斐,这天下,不以规矩,不能成方圆。”
“国法律例在上,言斐不敢有所怨怼。”
“那你为什么还是要走?”李璠痛心道。
“待景思去了,我要送他回乡,在光霁公子身边安葬。”言斐垂眸,“他们叔侄一场,情同父子,生生分离已是憾事,身后总该作伴。”
“小舅舅?”李璠闻言不由诧异,“他……”
“光霁公子已去一年多了。”言斐轻轻应道。
李璠震惊不已。
他知道是林煜的书信请来了宁远大军的勤王之师,却万万没有想到,林煜留下这一切筹谋之前,人早就已经不在了。
“天妒英才啊……”他扼腕叹息。
“仰不愧于天,俯不怍于人,光霁公子一生磊落,走得也安详。”言斐轻声安慰道:“陛下节哀。”
“那你呢?小言大人一生可有愧怍?”李璠死死地盯着言斐,见对方颔首垂眸,默默不言,良久后才接着问道:“若是戚景思不死,你可愿留下来帮朕?”